[POT - 白幸] 植物圖鑒

狂喜乱舞……

N.R.R.:

1


幸村出院回家發現放在自己房間窗台上的植物快死了。這次一進醫院又是一個月除了面對各種精密儀器大大小小的檢測和治療便是躺在自己病房的床上無所事事盯著天花板看,那上面都快被他筆直的目光盯出一個洞了。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家中房門緊閉空氣的流通狀態接近凝滯。幸村把窗戶一扇扇打開。開到自己臥室的那一扇的時候端起了放在窗台上的那盆綠色植物。


現在已經幾乎看不出它是綠色的了。黑色從主莖中滲出來好像在墨水裏浸過。大片的葉子縮水得只有原來一半那麼大,皺巴巴脆生生的,幸村連碰都不敢碰了。


想把它丟掉又有些不捨。不知道它還有沒有可能被救活過來?如果每天勤曬太陽再給予充足的水分?


 


白石曾經說過植物的生命力和堅韌總是超過人的想像。幸村這才想起現在自己手裏的這盆植物曾經死過一次就是被白石奇蹟般地救了回來。他用小木棍和細繩重新支起它彎曲到近乎折斷的莖,樣子有些滑稽,完全失去之前那種勻稱的美感。幸村不禁懷疑地問他這麼做哪裏來的科學依據?白石變戲法一般掏出一本植物圖鑒揚了揚。


“它可是我的聖經。”覺得是個不錯的比喻白石笑了起來。幸村就也跟著笑了笑。


“什麼時候也借我看看吧?”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話裏的禮節成分多過實際意義。


 


但是這回似乎是沒辦法了。白石審視那盆植物的樣子讓幸村覺得就像醫院裏那些穿白大褂的醫生對著自己,有點不自在地撇了撇眉。最後的蓋棺定論也頗為遺憾。


“再買一盆新的吧,”白石轉過身來面朝幸村,“你就喜歡這種的嗎?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這結論之後的遞進性太強幸村一下子愣住了,他的眼光還留在那盆剛剛被宣告救不回來的植物上——白石說的。


“你不在的時候應該把它交給我照料呀。”察覺到幸村沒跟上自己的思路,白石也回過頭又看了它一眼,還是笑眯眯地說,聽不出話語裏有半點責怪的意思。


“也不是⋯⋯有多重要。”幸村這樣回答,同時收回了眼神彷彿當即就把那點留戀斬斷。他像是在強調其實他也從未對它產生過多深重的感情,雖然這與他之前的一些表現有些微妙的失衡。


 


2


“幸村君?”


他在外面叫他,像個小學生招呼鄰居小夥伴出來玩兒一樣拍了拍窗玻璃。他迎聲開了窗。他的笑臉和風一起迎面貼了過來。


那時候他家樓下院子裏有棵開滿紅花的樹。傍晚時候落在暗藍色天空中淡紅色的晚霞裏。樹頂的花撐出雲朵一般的形狀好像與天上真正的雲連成一片連色彩都交融。他們從樹的旁邊繞過去,沿著街道散步而行。當那些晚霞漸漸燒成了灰黑色,路燈便一盞盞亮了起來,將一樹紅花的影子和花香一并向他們投了過來。


幸村不自覺放慢了腳步,而白石不動聲色跟著也配合他的節奏。


“上次新買的那盆植物怎麼樣?”


“⋯⋯不是和之前的一樣?”


“不是,我是說,你養得怎麼樣?”


“哦,那很好。”幸村笑笑,他甚至覺得讓白石見笑了,“我每天照料著就沒什麼問題。”


“那就好。”白石點點頭。他現在和幸村並肩走著,他點頭的動作幸村看不到。


“這種植物養到後頭其實還能開點小花,”白石像猶豫了一下才說的,“淺白茶色。”


“居然?看來我更得好好養著了。”把這個消息當作購買商品意外的反點,幸村挺開心地把它揣在了懷裡。


 


後來他們又說到了別的。白石告訴幸村其實大多數植物都有毒,它們身體的一部分,或者是針對某種生物及特殊人群、又或者是在滿足某種條件下才發揮毒性。


“就我知道的,像夾竹桃、虞美人,這些挺常見的花都是有毒的?”


“沒錯。其實再普通一點,就連水仙和月季也不例外呢。”


“啊啦這還真是⋯⋯”看來幸村原本并不了解到這種地步,“得小心一點了呢。”


“但都不是什麼要命的毒。”白石又馬上解釋,“像水仙的毒只在它的鱗莖中,碰到可能導致皮膚紅腫,誤食會引起嘔吐;月季也只不過會令長時間接觸的敏感人群產生輕微不適而已。”


“只是這樣?說有毒好像有些過分了呀。”幸村像在替那些可愛的花兒不平。


“但確實又不是對身體無害的⋯⋯那你說該怎麼定義它們呢?”


幸村一副“你問我?”的驚訝表情,白石笑著點頭確定想讓他來說。


“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幸村這話像在自言自語。“還是有毒吧。”最後他這麼說,有些無奈地妥協讓步似的。


白石好像很滿意的樣子。這個時候晚霞差不多燒乾淨了,那一棵紅花的樹也被他們拋在了身後。


“所以不要一聽說有毒的植物就覺得多麼可怕。很多時候它們的一點小毒對正常人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事,不告訴你它有毒你都不會知道呢——幸村君?你笑什麼?”


“白石君一說起植物的事,眼睛裏都放光呢。”


“有這麼明顯?”


“嗯,特別是關於有毒的植物的話題⋯⋯”幸村說得很認真,“不過沒關係呀——我很喜歡聽。”他覺得聽白石講,就像接受傳教士的傳教聽聽聖經故事一樣,說不定比自己翻那本圖鑒看更有趣。


“其實也不太好,”白石有點不好意思,“有時候太投入,會忘記更重要的事。”


“哦?白石君還有更重要的事跟我說?”這回換他眼裏有光閃出來,零零星星像砂糖顆粒。白石不自覺抿了抿嘴,好像真有什麼重要的話就包在裏面。


“對了,你上次說過想借我的植物圖鑒?”他突然想起來,“不好意思啊今天我忘帶了。”


幸村一愣:“沒事,下次吧——重要的事就是這個嗎?”


“啊⋯⋯也不⋯⋯是啊⋯⋯”他說話斷斷續續讓人把握不到意思。現在幸村看白石的眼神有些怪異,“到底是不是?”他像在這麼說。而白石只顧抓著自己後腦勺,傻傻一笑想就這麼糊弄過去。


幸村輕輕吁了口氣。


 


他們腳下的街道把附近幾棟樓房圍了一團,之前被他們甩在身後的開花的樹眼看又出現在面前。坐落在深色夜幕的背景裏隨風飄搖的盡是漆黑的影子。


他們不知不覺又回到了原地。


 


3


接下來整整一個冬天幸村沒有再去醫院。看來上次住院身體恢復得不錯,儘管他也知道沒有根治的危險因素仍然潛伏在身體裏,如若突然爆發自己難免要被炸個粉碎。


這年春天來得晚,接近四月的晚上依舊寒冷。那天白石從地鐵站走出來,看到幸村站在出口旁的路燈下。燈光直接落下來把他整個人照得過分蒼白,只穿了風衣讓他的身形看起來那麼單薄。他像是在等他。看到他出來的時候朝他走了幾步。


白石也迎了上去:“幸村君?這麼冷的晚上還跑出來?”


“別太把我當病人呀。”幸村歪了歪頭,雖然沒什麼說服力。


“你⋯⋯”白石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你本來就是病人,這話說不出口。他覺得幸村不會喜歡聽。


“其實最近⋯⋯”幸村猶豫了一下,“我又開始去醫院複查了。”


“狀況又不好了嗎?”不怎麼開心的話題讓白石的眉間起了一層皺紋——看啊不就是病人嘛?


幸村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好還是不是不好,又或者是不知道呢。


“現在也還沒出什麼結果。


“那⋯⋯你自己感覺呢?”


“也還是老樣子吧。”


他們的對話缺乏實際性的進展,像鋪開的湖面水不往前流。


“幸村君,是你自己太不把自己當病人了吧。”白石終於還是說了,連聲音都忍不住拔高了幾度。


“我不喜歡這樣呀。”幸村苦笑。那個笑像把塑料紙揉成一團,一開始像朵花一樣從中心展開然而又很快失去形態。


那是他意料中的答覆。但是一經他的嘴說出來氣氛就產生了變化。白石原本開有急躁的心情被他塑料紙一般的表情打亂心口一緊。所有的情緒在被擰成一股繩摸上去粗糙的有些刺手。他應該知道對於反覆無法根治的疾病,無論身體還是精神上更受折磨的都還是當事人本身。特別是後者,有時候真怕他在身體垮下去之前,精神上就先支撐不住了。


幸村抬頭看了白石一眼又很快移開了目光。他的目光在黑夜的籠罩中變得渙散。


 


他們不再說話從車站往白石家走。一陣風過幸村冷得用手緊緊抓起風衣衣領。這個冬天太長了,每天都覺得溫度該回升了期待卻一次次落空。偶爾有個晴天在中午可以脫去外套曬曬太陽,又會被下一股冷空氣打回原樣。體質原因幸村比一般人更怕冷,這段時間對他來說也就特別難熬。一個人在家坐著不動更容易冷,從手到腳渾身上下都散髮寒氣。他裹起攤子抱著茶水杯,那裏面的熱水總是涼得太快。有時候僅僅因為太冷都會令人手足無措地傷心起來。漫長的冬天是會讓人感到絕望的。


走在幸村前面半步的白石停下來回轉過身,幫幸村重新整理圍巾,鼻子以下的小半張臉都包在了裏面。幸村的雙手僵在旁邊,微微低頭看白石熟練的動作。他沒有戴手套,有一瞬他的手碰到他的臉,同樣很涼他幾乎感覺不到。但他的呼吸是熱的,像從裹緊了的熱乎乎的圍巾裏釋放出來的溫室裏的空氣。


因為吸入了這樣的空氣竟讓他覺得身體哪裏正在生成某種怪異的不適。


 


幸村突然問他有沒有只在寒冷夜晚散發毒性的植物。


面對幸村的問題白石想了想,現在他已經幫他整理好了圍巾,結束後順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太清楚呢。”然後才回答了他的問題。


“但如果就在我身邊的話,大概能認出來。”他又補充著,沖幸村露出個自信的笑容。


他們繼續往前走。白石還是走在幸村前半步。他看大衣撐起他比上個夏天散步時更寬的肩胛,手插在口袋裏,肩膀微微聳起,淺茶色的短髮戳著衣領邊緣。每次走近一盞路燈的時候他整個人亮起來,走遠了些又暗下去,然後下一盞路燈又在前面了。他的背影就這麼在明暗交替中出深入淺,規律得讓人產生恍惚。


摸摸嘴邊的圍巾,多虧了這個現在他暖和多了。


幸村覺得白石身上兼具治癒性和毒性,不知道他自己是否能夠辨認以及察覺。


 


可是我認不出來。幸村這樣想沒有說出口。


 


4


幾天後幸村接到醫院的通知,複查得結果不太好,希望他能再入院接受進一步的檢查和治療。他想起天花板上快要磨穿的洞,好像洞口一旦打開就會有無可預計的巨大災難掉下來⋯⋯他下意識發了個寒顫心裏有種說不出的不情願。


幸村與醫生溝通說想在家靜養休息一段時間,當然也會定期到醫院檢查。


“在家的話用藥量就會比較大⋯⋯”個子不高的年輕女醫生有點擔心地提醒,“小心副作用。”


“您放心吧,我會控制好。”幸村還是慣常的微笑掛著,“倒是醫生您要多注意休息啊。”他抬手敲了敲自己顴骨的位置,對面醫生微紅了臉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


 


然後幸村回了家。從醫院拿回來的一袋子藥往沙發上一扔,瓶子裏的藥片就劈裡啪啦地響。他徑直走進臥室,拉上窗簾前多向外開了兩眼。一樓的采光不好也看不到太陽,不知道是真沒有還是自己看不到。院子裏那棵會開紅花的樹光禿禿的。


他重重把自己摔在床上。厚窗簾一蓋房間裏昏暗得不分晝夜。幸村覺得自己能睡很長時間了。


 


白石再去看幸村的時候說實話被他嚇了一跳。他給他開門的時候靠著門口牆壁沒什麼精神,原本就不夠健康的膚色好像更加白了。不過看到白石的時候還是撐出一個笑,和他們每次見面時的表情沒區別。他家關得像暗室,空氣流通不暢味道像帶著毒。


幸村揉著額頭往房間裏走,白石跟著他。客廳的桌上散落著大大小小的藥瓶,有兩個蓋子都沒了,圓形橢圓形的白色黃色的藥片還掉了幾顆出來。


幸村直接拿了瓶礦泉水遞給白石而沒有泡茶。廚房收拾得整潔乾淨與客廳臥室不尋常的輕微雜亂形成對比,好像住在這裡的人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下廚做飯了。


坐在沙發上的白石吞下一口水,然後看著幸村。他拉了把椅子坐在旁邊,雙手撐在坐墊上小腿來回擺著,沒有看向白石。


白石覺得他不像是病重到沒體力料理自己的生活,而是主觀意願上的不想這麼做罷了。


這樣的幸村讓白石更加難受起來。


“你這樣多久了?”


“什麼?”幸村不太懂他的意思。


“你這樣不太好,還是去住院吧?”白石小心建議著,“如果是擔心植物,我來給你養。”


幸村搖頭:“不想去啊。”語氣任性得像小孩子,“再說醫生也同意了。”然後他也表示并不是植物的原因。


也是啊看他現在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怎麼會還擔心植物的事?如果醫生知道病人是這個狀況一定也會拖著他去住院的吧。白石看了看去年他和幸村一起買的那盆植物,雖然主人是這副樣子,它卻意外還長得挺好。


“你不去住院的話,那我有時間就來陪你。”白石實在放心不下。對於他這次的提議,幸村倒是笑著欣然同意了。


 


白石拉開窗簾再打開窗戶,陽光和冷空氣一起灌進來。他給空空如也的冰箱裏添進新的食材,爐灶上也有了熱度。所有的藥被整理放到分割每日服用量的小藥盒裏。那種植物性情喜陽最好每天多曬曬太陽,白石一邊告訴幸村一邊把它搬到家裏采光最好的地方。


“也許很快就能開花了。”


“開花?”


“是啊,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嗎?這種植物是會開花的。”


幸村皺了皺眉,好像記憶出現了一點短路。


 


那段時間白石每天下班以後直接到幸村家來,一起吃過晚飯再坐一會兒,然後回自己家。


“其實白石君可以在我這裡過夜。”幸村送白石到門口,還像前幾日給他開門時候那樣倚在牆上。


白石嘴角抽動了一下,好像接下來說的話不是他本來想說的:“還是算了。”他這麼說,“從我自己家過去公司比較方便——好好休息,晚安。”


週末的時候他白天也會過來。幸村的精神漸漸好起來,但還是因為持續服藥的副作用有時候整個人昏昏沉沉有時候又一陣恍惚,看他好像兀自在幻覺種行走。白石拉過了他,總覺得他還是去住院比較好,但又覺得很難向他開口。


“你真的是按醫囑在服藥嗎?”白石問幸村,“到底為什麼那麼排斥住院啊?又不是小孩子⋯⋯”他想不通,“不會是怕住進去了出不來?哈哈一定不是吧⋯⋯呃⋯⋯幸村君?”


“這個笑話可不好玩,”幸村的表情因為認真而有點冷,“白石君,你是沒有體會過住院的那種感覺吧。”


白石想了想沒有再說話。從小沒怎麼生過病一直很健康的他大概真的不懂幸村關於住院的那種心得,大概無論再怎麼設身處地地去想,都無法感受得那麼真切。


“吃藥的副作用總是沒法避免啊。”看白石一副反省的樣子,幸村的表情又輕鬆起來,“那話是怎麼說的?是藥三分毒?白石君應該很清楚吧。”


白石雙手交織在面前:“是啊我知道,”他的聲音小了下去,“我知道的。”


“我想想,最糟糕的情況是什麼來著?”與他相反這時的幸村反而提高了點音量,“好像是記憶損傷?大概就像我不記得你了那麼嚴重⋯⋯”


然後幸村輕輕咳嗽了兩聲,擺出特別無害的樣子微笑著問白石:“你是誰來著?”


 


那個時候白石的表情是幸村從來沒見過的。因為緊張而僵持在那裏,原本聚集在眼神裏的光亮瞬間潰散成災。嘴脣微張顫抖卻久久說不出一個字。明明知道是假的還是不能控制。連幸村都被他這副樣子嚇到了。


“快別這麼說啊⋯⋯”過了許久他才出聲,埋下臉用手扶住額頭。


幸村覺得特別抱歉,看來這回是自己開了個不好玩的玩笑。“對不起。”他伸手撫摸白石的臉,將它一點點抬起來。在和他的對視中他的眼睛開始慢慢找回光亮。他的臉溫暖柔軟像照到陽光的某種他所熟悉的植物。


幸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如,白石君把自己的樣子畫下來吧?像做成植物圖鑒那樣。”他指了指這個時候就在他手邊的那本圖鑒,他的聖經,“這樣就算我忘了你,也可以看著圖鑒又想起來呀。”


“什麼⋯⋯”白石露出為難的神色,“我可不像你那樣擅長畫畫啊。”


“哦,白石君還記得?”


“當然記得,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你的畫還經常被拿出來展覽呢。”


“讓白石君見笑了呀。”


“不,我是覺得,真的畫得很好。”白石看著幸村,目光誠實,“其實我挺頭疼美術課的。”


“原來是這樣嗎?”幸村笑起來,美術作業可不像數學作業那麼好抄。


“不過還好,這回大概也不需要我自己畫。”


“哦?”幸村有點疑惑,不過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讓他放棄了追問,“說起來啊,白石君,這本植物圖鑒你還沒能借我看看啊?”


“誒⋯⋯抱歉抱歉!這次就放你這兒了!”他趕緊把書放在幸村床邊的書桌上。幸村笑笑,其實他還是覺得,比起看書他更想跟白石說說話。


 


“都四月了還這麼冷。”幸村說。


“是啊。不過春天一定不遠了。”


兩人同時看向窗外,院子裏的那顆樹似乎已經在抽枝了。


幸村又看看白石,他眼神的方向還沒有變。


幸村覺得有些困了。


 


*


他在向陽處朝他張開雙臂,漫長的冬季終於過去。


他一直以堅韌的生命力不屈不饒地長在他的眼界裏。


 


5


幸村再次出院的時候醫療手冊上多了順行性失憶的診斷。原因是用藥不當。幸村還記得夜裏焦慮失眠厲害的時候多吃了些鎮定性藥物⋯⋯明明其他的藥量控制都很好。如果自己過去出現過自暴自棄的抑鬱情節,那倒真像是有什麼人在拉著他一把、幫他一起把可能會變得一團糟的生活重新打整出條理。


雖然丟了些記憶但不影響正常生活。隨著進一步調理恢復的可能性也很大。幸村便也不太擔心。不過一進家門熟悉與陌生感像兩股交織的氣流迎面撲來還是讓他不適應了那麼一會兒。


臥室的窗台上有一盆植物。不知為什麼經歷了幸村住院的這段時間應該沒人照料卻還活得好好的。幸村不太記得自己養了植物,更不記得這是種叫什麼的植物了。


書桌上放了本他同樣沒什麼印象的植物圖鑒。其中有一頁夾了片作為書簽的綠葉。


他把圖鑒打開到了那一頁。


 


那是和他同樣名字的植物。幸村覺得眼熟,口中念念有詞卻又想不起。


於是他翻著圖鑒一行一行繼續讀下去。


“外形爲反翹綠色,花淺白茶色。”


“喜陽。”


“性微毒,卻可入藥。”


“花語⋯⋯”


這個時候幸村又抬眼看向自己房間裏的植物,本以為只有純粹綠色莖葉卻在頂端開出了幾朵淺色的小花。雖然記憶稀疏但是幸村卻隱隱覺得,自己還是第一次看到它開花的樣子。


 


他發現後面的字他不太看得清了。


 


 


Fin.


 


 


“幸村君?”






PS


寫完了正文之前的提綱就刪了。


沒什麼醫學和植物學的知識所以涉及到這部分的內容都是憑經驗瞎寫的⋯⋯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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